吻一個女孩


酒吧裡昏暗的燈光顯得我格外清醒。

縱使眼前不知第幾杯的威士忌讓我有些，微醺。

沉默的第三者。

呵看到這酒的名字就讓我不禁嘲笑起自己，還有這段定義模糊的感情。

第三者？也許一開始是我介入別人的關係，但在他們分手之後，我們的感情仍活在陰影下。

五年來他名義上的女友不斷在換，始終在他身邊的人只有我。我卻更像個第三者，偷偷摸摸地戀愛，在太陽下隱形。

可是我不曾抱怨，因為太懶，或者，不在乎？我只知道我很隨便很無所謂，而且對於這個人有點依戀，還不想離開。

「妳為什麼不能表現得在乎一點？」他有時很苦惱我的冷靜：「一個正常的女人，碰到男友劈腿不是應該要大吵大鬧嗎？」我聳聳肩。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？

也許，我不正常。

在他的眼裡，我唯二的不美就是冷漠和短髮。我不喜歡留長髮，他從不強迫，只是他其他的女友都是優雅的長髮。

呃。想到不開心的事，忽然湧上一股煩躁。有點暈眩。

我自覺是太稱職的地下情人。我相信除了我和他之外，沒有人知道我們在一起，五年。

我身邊不知道何時坐了一個女孩，憂傷地啜完一杯馬丁尼，正想再點一杯。

「妳的頭髮很漂亮啊。」我說。真是醉了，平常我不會隨便找人搭訕。

女孩嚇了一跳，不小心打翻了眼前的空杯，所幸我俐落地接了起來。

「謝謝妳。我男朋友也這麼說。」女孩很不好意思地接過杯子，臉上的紅暈不知是因為酒的緣故，或是我的讚美。

「在等妳男朋友嗎？」酒精開始發揮它的作用，我的身體出現興奮的燥熱。

「嗯。」

「居然讓女孩子等待，太差勁了，」我乜著眼說：「分手算了。」

「嗯。」她大口大口喝著馬丁尼，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深，一滴淚悄悄淌落，忽然她說：「我懷疑我男朋友有第三者。」

然後，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：「我今天是要和他問清楚的。」

對，問清楚。我在心裡認同她。沒想到這個學生模樣的清秀女孩，也可以這樣強韌。不過我講出來的卻是：「乖啦，不要哭。」

她倒在我懷裡，柔弱得像無助的小貓，誰能拒絕這樣的愛嬌呢？

她漸漸止住哭泣，混合涕泗與濃濃鼻音，娓娓訴說她有如偶像劇的愛情故事。我聽著，又喝了兩杯威士忌，被這冗長的故事弄得更煩躁。

她男朋友遲到太久了吧。

聽她詛咒那個第三者，是怎樣張牙舞爪地掠走她男友，是怎樣邪惡的狐狸精巫婆，我不禁苦笑。孩子妳運氣不好，像我這種地下情人，安安靜靜地像空氣一樣，看不見也摸不著，更不會造成麻煩。

「噁……」突然一陣欲嘔的感覺席捲而來，我趕緊把她推開，正要去廁所，但腳步踉蹌，不小心跌在她身上。

幸運的是，不，更糟糕的是，我的嘴竟不偏不倚地吻在她唇上。我酒醒了一大半。

她好香，唇膏的櫻桃味和身上的玫瑰香包裹著我，一種魔咒般的誘惑。因驚嚇而搧動的睫毛，像兩隻振翅的蝶，佇在一雙水晶般閃亮的大眼上。吹彈可破的白嫩肌膚，這麼逼近的呈現在我眼前，令我連呼吸都不敢用力。她柔軟的身體，就快令我無法自拔了。

女孩的細膩果然比男人的粗獷讓人神往。

雖然捨不得，但我迅速抽身。

「對不起。」我說。我吻了一個女孩，感覺還不差，雖然有點怪怪的，但我很喜歡，臉紅心跳和失控的感覺。

忽然瞥見我的男友竟站在不遠處，目瞪口呆地目睹事情的發生。

令我意外的是身邊的女孩顯得比我更加慌亂緊張。

喔。我從來不覺得我像狐狸精巫婆呀。

忽然有種想看好戲的心情。

我想我真的醉了。